第5章 度小年
却说顾谨言刚跨出倚竹轩的门，就将怀里的帕子丢给了等在门旁的阿贵，阿贵低头一看，这帕子是女人的式样，虽心中极为奇怪，面上却不显，只低头快步随顾谨言去了。
顾谨言刚进入书房坐下，就有人上前递了一杯参茶，阿贵恭敬地站在身侧，低声道，“赵小姐的事儿已经探清楚了。她小时便有一桩亲，结的是越城知府吴家，前些年也趁乱揭了几片瓦混了个司务长，可到底不如以前气派。
上个月不知那赵小姐从何处听说了她那未婚夫相貌奇丑，便闹着要退婚，赵家本就嫌弃他家，也就顺势将婚给退了。本不算大事，可她那未婚夫倒有几分气性儿，隔日便抬着赵家退回去的聘礼一一砸在了赵府的门口，这事也就在越城闹开了。赵小姐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，一怒之下便连夜来了这儿投靠了李侧福晋。”
顾谨言转着手里的佛珠，良久开口道，“你说，他那未婚夫家姓吴？”
阿贵答道:“是的，说起来这位吴公子与后院那位吴姑娘，倒有几分亲戚关系。”
顾谨言手里的佛珠一顿，阿贵见状赶紧道，“那位吴公子的父亲与吴姑娘的父亲是一个老祖宗，只不过吴公子的爷爷是庶出，分了家以后这后辈也不甚亲近了。爷，可是要用这吴公子？”
顾谨言神色未变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赞同，“虽有几分骨气，但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，我还看不上。”
阿贵低头诺诺称是。顾谨言摆摆手，阿贵便下去了。
顾谨言又站起来练了一会儿字，就也歇下了。
第二日一早，顾谨言用罢早饭，便找来了阿贵，“你去告诉吴姨娘，今晚随我去父亲那儿过小年。”
阿贵心里一愣，“这是，给了吴侬语名分？”，这般想着，面上倒不显分毫，只应下便出了门。外面的小厮见阿贵出来，赶紧迎上去：“三爷可是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三爷吩咐吴姨娘有事，我亲自走一趟。”说罢便匆匆走了，只留小厮一脸震惊，“劳得阿贵亲自走一趟，这后院怕是要变天啊，自己以后见着这吴姨娘可千万要小心些才是。”
这边走在路上的阿贵心里也是纷杂，三爷怕是要对都统府的那位主子出手了，什么样的人都想着塞给三爷做夫人，这是被三爷这几年的风头给逼急了。只期望这被推出来的吴姨娘，能揽住这瓷器活儿喽。
眼见着进了倚竹轩的门，阿贵赶紧露出了一副笑脸，胖胖的脸上顿时皱成了朵花。虽已不如清朝时的男女大防，但这姨娘的卧房还是进不得的，本想着在门外说了吩咐就走的阿贵，刚进了二进的院子，便见吴侬语领着杜鸢迎了出来。
“这倒是个会做人的。”阿贵心想，这般想着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，脸上的笑意也有了几分真。
吴侬语见阿贵走到了跟前儿，便开口问道：“可是三爷，有什么要事，倒劳得阿贵管家走一趟。”阿贵一笑，眼角就眯成了一条缝，“奴才打小儿便是三爷的奴才，哪有什么劳不劳烦的。这三爷吩咐了，让姨娘您晚上随他去都统府过小年儿。”
吴侬语一愣，下意识便要拒绝，“我这样的身份，何尝能去的了都统府哪！”
阿贵眸色一闪，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，直了直腰板，扯着嗓子道：“虽未有摆酒席，可姨娘您也是爷刚亲口许的名分，就这在顾府也是头一遭。您说，您这还能去不了都统府？”
且不管这心里怎么想，面上也只能应下。送走了阿贵，又打发了道喜的下人们，杜鸢便扶着吴侬语进了屋。吴侬语坐在圆凳上细细地想着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，突然惊呼一声，赶紧冲杜鸢问道：“最近这宁城可来了位千金？”
杜鸢一愣，“是有一位小姐，听说是驻守越城的赵参领家的千金，这赵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？”
吴侬语摇了摇头，心中却已了然。这赵小姐，闺名赵念兰，是上一世顾谨言的夫人！当时苏庭川极为宠爱吴侬语，又因吴侬语本是顾谨言送来的，便也带着她参加了顾谨言的喜宴。
只是不知为何这日顾谨言并未出现，就连拜堂迎亲也是跟在他身边行走的阿富代替的。对外说是顾谨言犯了旧疾，只是坊间到流出了些风言风语。说是这位赵念兰本有亲，却因嫌弃未婚夫面相丑陋便悔了婚约，如今到嫁了个绣花枕头，连拜堂都得别人来替。
这坊间流言不知是真是假，可这顾谨言不想与赵家结这个亲定是真的了。
想想顾谨言这几日的举动和今日的大张旗鼓，吴侬语苦笑了一声，自己这出头鸟，怕是不得不出头了哟。就是不知顾谨言到底是单纯的看不上赵念兰，看不上赵家，还是为了护住这后院的某个人了。若是后者，自己日后怕是不得不提防这江姨娘几分了，毕竟苏庭川的梅娘也是好好地藏了十几年呢。
不过也无妨，做苏庭川的挡箭牌也是做，做顾谨言的也是做，无非是这次自己不动情罢了。想到这儿，吴侬语舒了一口气，知道前方的路该如何走，哪怕布满荆棘也比无头苍蝇一般好。
唤来府里的管事妈妈询问了都统府的规矩，便让杜鸢给自己收拾了一番，既然是要做出头鸟，自然是要鲜亮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才是。
知道了都统府虽当了民国的官，内里却还是个旧式家庭后，吴侬语便特地换了件正妻才能穿的大红色夹袄，配了件同色的撒花裙。加之吴侬语从小被大家闺秀的母亲教育着，虽平日里看不出来，如今这么一走起来，倒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。
折腾过一番后天色也就不早了，吴侬语就带着杜鸢去了府门口。正门罕见的开着，门前早已停着一辆汽车，吴侬语被引着到了车边，刚打开车门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顾谨言。顾谨言今日穿了件黑色的长袍，外面套了个绛红色的马甲，抬头一见吴侬语一身正红，两人到都愣了下。
到底是顾谨言这老狐狸反应的快，不过转眼间便冲吴侬语伸出了手，眼里还有几分未遮掩完的喜色。
吴侬语看着顾谨言眼中不容拒绝的神色，也未扭捏，伸手便被顾谨言拉进了车。刚上了车，顾谨言便松开了手，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。吴侬语嘴角抽了抽，无懈可击的微笑也有了一丝裂痕，“呵呵，何必呢。。。。”
车往都统府驶去，两人一路无话。
下了车，顾谨言便又冲吴侬语伸出了手，吴侬语挑了挑眉，望着庭院深深的都统府，深吸一口气，上前揽住了顾谨言的胳膊。
顾谨言唇角一勾，两人便相携往都统府去。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人的背影，倒有些伉俪情深的模样。
后来吴侬语想到这一天，便笑着对身边的小孙女说道：“人这一辈子呀，总有些路注定要和某个人一起走，茹茹到时候可要记住了，抓紧喽，可别松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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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谨言刚进入书房坐下，就有人上前递了一杯参茶，阿贵恭敬地站在身侧，低声道，“赵小姐的事儿已经探清楚了。她小时便有一桩亲，结的是越城知府吴家，前些年也趁乱揭了几片瓦混了个司务长，可到底不如以前气派。
上个月不知那赵小姐从何处听说了她那未婚夫相貌奇丑，便闹着要退婚，赵家本就嫌弃他家，也就顺势将婚给退了。本不算大事，可她那未婚夫倒有几分气性儿，隔日便抬着赵家退回去的聘礼一一砸在了赵府的门口，这事也就在越城闹开了。赵小姐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，一怒之下便连夜来了这儿投靠了李侧福晋。”
顾谨言转着手里的佛珠，良久开口道，“你说，他那未婚夫家姓吴？”
阿贵答道:“是的，说起来这位吴公子与后院那位吴姑娘，倒有几分亲戚关系。”
顾谨言手里的佛珠一顿，阿贵见状赶紧道，“那位吴公子的父亲与吴姑娘的父亲是一个老祖宗，只不过吴公子的爷爷是庶出，分了家以后这后辈也不甚亲近了。爷，可是要用这吴公子？”
顾谨言神色未变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赞同，“虽有几分骨气，但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，我还看不上。”
阿贵低头诺诺称是。顾谨言摆摆手，阿贵便下去了。
顾谨言又站起来练了一会儿字，就也歇下了。
第二日一早，顾谨言用罢早饭，便找来了阿贵，“你去告诉吴姨娘，今晚随我去父亲那儿过小年。”
阿贵心里一愣，“这是，给了吴侬语名分？”，这般想着，面上倒不显分毫，只应下便出了门。外面的小厮见阿贵出来，赶紧迎上去：“三爷可是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三爷吩咐吴姨娘有事，我亲自走一趟。”说罢便匆匆走了，只留小厮一脸震惊，“劳得阿贵亲自走一趟，这后院怕是要变天啊，自己以后见着这吴姨娘可千万要小心些才是。”
这边走在路上的阿贵心里也是纷杂，三爷怕是要对都统府的那位主子出手了，什么样的人都想着塞给三爷做夫人，这是被三爷这几年的风头给逼急了。只期望这被推出来的吴姨娘，能揽住这瓷器活儿喽。
眼见着进了倚竹轩的门，阿贵赶紧露出了一副笑脸，胖胖的脸上顿时皱成了朵花。虽已不如清朝时的男女大防，但这姨娘的卧房还是进不得的，本想着在门外说了吩咐就走的阿贵，刚进了二进的院子，便见吴侬语领着杜鸢迎了出来。
“这倒是个会做人的。”阿贵心想，这般想着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，脸上的笑意也有了几分真。
吴侬语见阿贵走到了跟前儿，便开口问道：“可是三爷，有什么要事，倒劳得阿贵管家走一趟。”阿贵一笑，眼角就眯成了一条缝，“奴才打小儿便是三爷的奴才，哪有什么劳不劳烦的。这三爷吩咐了，让姨娘您晚上随他去都统府过小年儿。”
吴侬语一愣，下意识便要拒绝，“我这样的身份，何尝能去的了都统府哪！”
阿贵眸色一闪，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，直了直腰板，扯着嗓子道：“虽未有摆酒席，可姨娘您也是爷刚亲口许的名分，就这在顾府也是头一遭。您说，您这还能去不了都统府？”
且不管这心里怎么想，面上也只能应下。送走了阿贵，又打发了道喜的下人们，杜鸢便扶着吴侬语进了屋。吴侬语坐在圆凳上细细地想着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，突然惊呼一声，赶紧冲杜鸢问道：“最近这宁城可来了位千金？”
杜鸢一愣，“是有一位小姐，听说是驻守越城的赵参领家的千金，这赵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？”
吴侬语摇了摇头，心中却已了然。这赵小姐，闺名赵念兰，是上一世顾谨言的夫人！当时苏庭川极为宠爱吴侬语，又因吴侬语本是顾谨言送来的，便也带着她参加了顾谨言的喜宴。
只是不知为何这日顾谨言并未出现，就连拜堂迎亲也是跟在他身边行走的阿富代替的。对外说是顾谨言犯了旧疾，只是坊间到流出了些风言风语。说是这位赵念兰本有亲，却因嫌弃未婚夫面相丑陋便悔了婚约，如今到嫁了个绣花枕头，连拜堂都得别人来替。
这坊间流言不知是真是假，可这顾谨言不想与赵家结这个亲定是真的了。
想想顾谨言这几日的举动和今日的大张旗鼓，吴侬语苦笑了一声，自己这出头鸟，怕是不得不出头了哟。就是不知顾谨言到底是单纯的看不上赵念兰，看不上赵家，还是为了护住这后院的某个人了。若是后者，自己日后怕是不得不提防这江姨娘几分了，毕竟苏庭川的梅娘也是好好地藏了十几年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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唤来府里的管事妈妈询问了都统府的规矩，便让杜鸢给自己收拾了一番，既然是要做出头鸟，自然是要鲜亮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才是。
知道了都统府虽当了民国的官，内里却还是个旧式家庭后，吴侬语便特地换了件正妻才能穿的大红色夹袄，配了件同色的撒花裙。加之吴侬语从小被大家闺秀的母亲教育着，虽平日里看不出来，如今这么一走起来，倒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。
折腾过一番后天色也就不早了，吴侬语就带着杜鸢去了府门口。正门罕见的开着，门前早已停着一辆汽车，吴侬语被引着到了车边，刚打开车门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顾谨言。顾谨言今日穿了件黑色的长袍，外面套了个绛红色的马甲，抬头一见吴侬语一身正红，两人到都愣了下。
到底是顾谨言这老狐狸反应的快，不过转眼间便冲吴侬语伸出了手，眼里还有几分未遮掩完的喜色。
吴侬语看着顾谨言眼中不容拒绝的神色，也未扭捏，伸手便被顾谨言拉进了车。刚上了车，顾谨言便松开了手，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。吴侬语嘴角抽了抽，无懈可击的微笑也有了一丝裂痕，“呵呵，何必呢。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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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谨言唇角一勾，两人便相携往都统府去。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人的背影，倒有些伉俪情深的模样。
后来吴侬语想到这一天，便笑着对身边的小孙女说道：“人这一辈子呀，总有些路注定要和某个人一起走，茹茹到时候可要记住了，抓紧喽，可别松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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